作者：陈维
近日，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彭城镇一起“少年被犬只攻击致死”事件引发了各界的关注，春节期间，走亲访友愈将频繁，北京市京师（通州）律所事务所提醒广大市民朋友注意人身及财产安全。
据《2020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》报告，2020年全国城镇宠物犬、猫数量已达到10084万只，比2019年增长169万只。其中宠物犬只数为5222万只；宠物猫只数为4862万只。此外，还有大量的未曾进入统计系统的流浪犬、猫等动物的存在。
宠物犬猫更多的为老年人、年轻人希望排遣孤独、消除寂寞，成为生活伴侣和精神寄托的角色。随着人口老龄化、社会压力加剧和政策逐渐放宽，未来宠物数量可能会持续上升。
这些动物伤人事件，多以犬、猫为主，其中又以犬伤人居多。本文以“犬、猫”为例，分析相关法律责任承担问题。我们先看一起近期舆情案件概况。
三岁小孩被狗咬现场照片
据网易新闻、腾讯新闻等相关报道，2022年1月20日14时许，河北邯郸峰峰矿区彭城镇发出一条《寻人启事》——寻找李某，11岁，峰峰矿区彭城镇人。孩子奶奶在视频平台的呼声，迅速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。
2022年1月23日当地公安机关在彭城镇一处厂院内发现一具尸体，疑似被犬只攻击致死，死者正系彭城镇11岁少年李某。峰峰矿区公安机关已经受理案件，相关责任人已被依法传唤到案，肇事犬只已被妥善控制。
2022年1月26日峰峰矿区政法委对上述案情进行了通报。
2022年1月27日峰峰矿区政法委发出警情通报：涉案犬只主人范某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，已被刑事拘留。涉案犬只未按规定办理相关证件，已被公安机关依法处置。目前，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。
根据《民法典》第九章，第一千二百四十五条至第一千二百五十一条，详细规定了“饲养动物的损害责任”，根据不同情况饲养人和管理人应承担不同的法律责任。
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二百四十五条规定：“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，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；但是，能够证明损害是因被侵权人故意或者重大过失造成的，可以不承担或者减轻责任。”
第一千二百四十七条规定：“【禁止饲养的危险动物致害责任】禁止饲养的烈性犬等危险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,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”
第一千二百四十八条 【动物园的动物致害责任】动物园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,动物园应当承担侵权责任;但是,能够证明尽到管理职责的,不承担侵权责任。
根据《民法典》之规定，因饲养动物致人损害分为两种责任情况，一是推定饲养人有过错的赔偿责任，被侵权人有过错的可以减轻或者免除饲养人责任；二是饲养烈性犬致人损害的，无论他人是否具有过错，均应承担责任。本案当中，致害人饲养烈性犬的，应当承担民事赔偿责任。
第一千二百四十九条规定：遗弃、逃逸的动物在遗弃、逃逸期间造成他人损害的，由动物原饲养人或者管理人承担侵权责任。
针对流浪犬、猫，其无饲养人或原饲养人事实上无法寻找的情况下，基层政府应当作为管理人承担相应的责任。被害人的过错程度可以减轻或免除基层政府的法律责任。
举个案例：
2017年11月28日上午10时许，林某（出生于2012年7月23日，殁年五岁）在某某乡寄宿小学附近遭一群流浪狗撕咬，致面部、腹部、腿部等身体多处部位严重受伤后不治身亡。
监护人将当地乡政府告上法庭，要求承担丧葬费、死亡赔偿金、精神抚慰金等赔偿责任。
法院审理认为：首先，受害人年仅五岁，原告作为受害人的法定监护人，在受害人被侵害时并不在场，显然对受害人监护照顾不力，未尽到监护义务，对该损害结果的发生应承担主要责任。
本案中，致受害人死亡的流浪狗属于遗弃、逃逸的动物，某某乡政府作为一级政府管理机关，负有管理其辖区内流浪动物的职责，作为管理人，某某乡政府负有清理本辖区流浪狗的职责，但其未尽到管理义务，使得流浪狗在人员比较聚集的学校路段将受害人撕咬致死，属管理不当，某某乡政府应对本案原告承担相应的补充赔偿责任。
本案案例中，乡政府是依法应负“管理人”之责的主体。
而峰峰矿区案件所在地，网传“攻击11岁的少年李某的4条犬中有流浪狗”，后在2022年1月27日的警情通报中显示：4条犬均有主人，且相关责任人已经被刑事拘留。目前尚不了解该4条犬是否属于“逃逸”犬只。根据《邯郸市养犬管理条例》第三条之规定：“公安机关是本市行政区域内养犬管理工作的主管部门。”据此，不排除当地公安机关可能因为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二百四十九条之规定承担补充赔偿的法律责任。
这类案件中伤人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结果，并不能代表饲养人或管理人的意向。饲养人或管理人的行为是否于犬、猫伤人事实存在法律上的因果关系？实务中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判断：一：饲养人或管理人是否将犬、猫作为伤害人的工具，从而放任甚至是唆使犬、猫侵害他人健康或生命的行为；二：饲养人或管理人过失，如看管不利，导致犬、猫侵害他人健康或生命的行为。
根据主观恶意的有无，程度的深浅，可能涉及以下刑事犯罪：故意杀人罪、故意伤害罪、过失致人重伤罪、过失致人死亡罪、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、过失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等等。
峰峰矿区案件中犬的主人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已被刑事拘留。该情况属于上述第二种情况，即涉嫌对饲养犬只看管不力，导致犬只咬死孩童的极为严重的后果。
结合社会、家庭实际情况，司法实践中仍然存在另一个难题，很多家庭饲养的犬、猫并未到相关部门进行备案登记，家庭成员为多人的情况下，如何确定责任主体？这是司法认定，尤其是刑事司法认定的难点。因为无罪推定的归罪理论和侵权法过错赔偿责任，存在根本的不同。无充足证据情况下需适用无罪推定原则，这也是律师为类似案件进行辩护工作的重点与难点。
A、饲养犬、猫致人损害的一般责任为无过错责任
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五条之规定，饲养动物致人损害的一般责任，即无过错责任，只要出现伤人事件，饲养人或管理人应当承担赔偿责任，但被害人有过错的会免除一部分责任。
例如前述案例，因监护人对5岁的被害人监护不利，某地乡政府承担管理犬只不当的补充责任，法院最终支持了死亡赔偿金中的20%份额。
B、违反管理规定造成损害的责任
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六条规定，违反管理规定，未对动物采取安全措施造成他人损害的，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；但是，能够证明损害是因被侵权人故意造成的，可以减轻责任。
这里的“管理规定”，我们应当理解为法规、规章或者其他规范性法律文件，如《邯郸市养犬管理条例》、《北京市养犬管理规定》，均明确规定了饲养动物的主体资格、日常管理义务、危险预防义务等内容。
C、禁止饲养的危险动物致人损害责任
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七条规定，禁止饲养的烈性犬等危险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，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
现实生活中大量犬、猫咬人事件均由烈性犬、猫造成，因禁止饲养的危险程度较高，且饲养人、管理人违反了国家禁止性规定，该条赋予了饲养人、管理人较重的责任，一旦其饲养禁止饲养的动物致人损害，不得将被侵权人故意、重大过失作为减责事由。简而言之，禁止饲养的危险动物致人损害的，属于绝对责任，饲养人、管理人就造成的损害结果，承担全部责任。
D、动物园动物致人损害责任
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八条规定，动物园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，动物园应当承担侵权责任，但是能够证明尽到管理职责的，不承担侵权责任。
E、遗弃、逃逸动物在遗弃、逃逸期间的损害责任
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九条规定，遗弃、逃逸的动物在遗弃、逃逸期间造成他人损害的，由动物原饲养人或者管理人承担侵权责任。但，如果饲养犬、猫因长时间遗弃、逃逸而恢复野生状态后致人损害，则原饲养人、管理人不再承担责任，损失承担由野生动物保护法加以规定。
F、第三人有过错时的损害赔偿责任
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五十条规定，因第三人的过错致使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，被侵权人可以向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请求赔偿，也可以向第三人请求赔偿。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赔偿后，有权向第三人追偿。
G、饲养动物造成损害的界限
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五十一条规定，饲养动物应当遵守法律法规，尊重社会公德，不得妨碍他人生活。
综上所述，家养宠物原本系人们生活中的陪伴与精神寄托，但饲养不当、看管不利、遗弃动物等，相关饲养人和管理人均可能承担不同的法律责任。应当对宠物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、办理管理登记证件以及动物健康免疫证件，否则，轻则承担民事赔偿责任、被相关部门行政处罚，重则涉嫌刑事犯罪。北京市京师（通州）律师事务所提醒广大市民春节期间注重人身、财产安全。（审稿：王希彬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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